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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学传统的断裂———对“古装戏”的文化批判
来源:网络 作者:张德祥 发布时间:2008-03-16 (阅读次数:

新文学传统的断裂———古装戏的文化批判

内容提要近几年来,作为电视剧拍摄的一股潮流,“古装戏”越来越淹没了我们的精神生活。其中,“帝王戏”表现的是争权夺利、疆场厮杀与宫廷阴谋,是后宫的争风吃醋、太监与外戚的兴风作浪、皇权的至高无上;“豪门戏”表现的是财富支配下的官场、商场、情场的巧取豪夺和骄奢淫逸,是豪门深院里的恩怨情仇。曾经被“五四”新文化运动和文学革命所猛烈抨击的封建意识,摇身一变,腐朽变成了神奇,被人们重新欣赏着。可以说,这种明目张胆地、大量地为皇帝和富商以艺术的形式树碑立传,为权势和富贵唱赞歌的文艺现象,在中国的文艺史上是罕见的。

问题不在于能不能写“皇家”与“豪门”,问题是为什么一时间有这么多作品热衷于皇家和豪门?为什么不约而同地为皇帝歌功颂德、为帝制唱赞歌、为逝去的豪门富贵唱恋歌?我们的思想观念、艺术观念和审美趣味为什么远远落在几百年前的作家身后?

这种文艺现象的出现,是对“五四”以来的新文学传统的颠覆,它至少从三个方面对新文化传统构成了瓦解:一,对现代人格平等观念的瓦解;二,对现代民主与法制观念的瓦解;三,对妇女解放观念的瓦解。

我们的艺术观念不能总停留在“皇帝”身边,而必须与时俱进。否则,我们怎么能够进行文化创新?怎么能够代表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



 

看一看热闹于荧屏上的“古装戏”,无论是帝王将相还是奴才太监以及豪门纨绔,无不风风火火,有时真让人产生一种幻觉,不知今夕是何年?只得提醒自己,现在是21世纪。

生活在21世纪的人,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人们的衣食住行无不与时俱进,那长袍子长辫子以及长长的裹脚布之类封建社会的遗物早已进入了历史的博物馆,但是封建的遗魂却不肯随着这些裹挟物退出历史舞台,还在我们的舞台上、荧屏上、艺术中举手投足,风光无限。曾经被“五四”新文化运动和文学革命所猛烈抨击的封建意识,摇身一变,腐朽变成了神奇,被人们重新欣赏着。这也许就是马克思揭示过的那个道理,我们总是受着死人灵魂的纠缠,一种意识形态不会立即随着它的社会形态一同消亡,它还会长期地影响后人。中国的封建社会有着世界上最长的历史,有着最深厚的传统,有着最稳固也是最顽固的意识形态。现代中国社会,虽然经过了反对封建礼教、反对旧文化的“五四”运动,经过了中国共产党人领导的反帝反封建的伟大革命,经过了思想解放运动和改革开放的伟大实践,中国的社会无疑有了巨大进步,但是一不小心,我们又可能迂回到封建文化的泥淖之中。

这些年来,我们一共出了多少部帝王戏?这些帝王戏又都表现了什么?毋庸讳言,表现的是争权夺利、疆场厮杀与宫廷阴谋,表现的是后宫里的争风吃醋,太监与外戚的兴风作浪,表现的是皇权的至高无上与无边无际,皇家的豪华奢侈以及皇恩浩荡。请问,通过艺术手段所塑造的皇帝形象哪个不伟大?哪个不是雄才大略而又勤政爱民?那个不是令人敬仰的宽厚仁慈的“好皇帝”?就说那雍正皇帝,连掉在桌上的一粒饭渣也要拣起来送到嘴里,何等勤俭节约!不能不佩服我们的艺术家善于通过细节来表现人物的品行。电视剧通过这样的艺术形象使我们这些无缘生活在帝制时代的人认识了皇帝,原来他们是世界上最“苦”的人,最“好”的人,日夜为民操劳,可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且慢,康熙还不愿死而后已,那片尾歌唱到,他还想再活五百年,继续为他的子民谋幸福。即使他贵为天子,可惜老天不假时日,否则,我们今天还生活在他的统治下沐浴皇恩呢。看一看这些帝王戏,真不知道“辛亥”革命与“五四”运动有什么必要,也使人对历代诗人所写的那些同情劳动人民疾苦的经典诗文产生怀疑,他们为什么只能看到“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而看不到皇帝的“苦”呢?难怪那些诗人不招皇帝喜欢,也“不配”享有好的命运,无论是杜甫还是白居易,你们生活在皇帝的时代怎么就不知道歌颂皇帝呢?综观中国戏剧史,留下了那么多喊“冤”诉“苦”的经典作品,除了一部《长生殿》是写唐明皇与杨玉环的爱情悲剧外,可还有多少戏是直接写皇帝的?即使《长生殿》也是为了“垂戒后世”。如今的“皇帝戏”远远超过了戏剧史上的总和,不知何以出奇地繁荣。是不是因为皇帝不存在了,没有皇帝做“民”之“主”了,需要通过艺术中的皇帝形象对人们进行精神安慰?抑或仅仅是“怀旧”?仅仅是文化“消费”?

古装戏的另外一个题材重心是重温豪宅大户的旧梦,当年是何等阔气,何等富贵。纨绔子弟仗着有钱有势,为所欲为,我想要谁便是谁,妻妾成群,这不就是阿Q所做的那个梦么?豪门之间的夸富斗气没完没了,豪门深院里的恩怨情仇无穷无尽。家长制门阀制无所不在,男权夫权族权威势赫赫。在这些豪门故事中,无非是财富支配下的官场、商场、情场的巧取豪夺,是财富支配下的骄奢淫逸。重温这豪华旧梦,流露出无限留恋怀恋的感情,极尽欣赏之能事。我们知道,《金瓶梅》、《红楼梦》以及《家》等描写豪门家族的名著,都是写这种封建家族的腐朽与没落,庭院深深,孽怨重重,它们是窒息人性的牢笼,葬送了多少青春?吞噬了多少妇女的生命?它们走向崩溃和灭亡是历史的必然,它们与封建制度一样,是附着在落后生产力和落后文化上的糜烂的毒瘤,必然被历史前进的车轮所碾过。而在我们今天的叙事中,这种被历史所抛弃的糜烂的毒瘤却变成了鲜花,被作为艺术欣赏着。我们的思想观念、艺术观念和审美趣味不知为什么还远远落在几百年前的作家身后?

问题不在于能不能写“皇家”,能不能写“豪门”,问题是为什么一时间有这么多作品热衷于皇家和豪门?为什么又是不约而同地为皇帝歌功颂德、为帝制唱赞歌、为逝去的豪门富贵唱恋歌?这里可有对封建制度和礼教、对封建家长制和封建伦理的丝毫批判?可以说,这种明目张胆地、大量地为皇帝和富商以艺术的形式树碑立传,为权势和富贵唱赞歌的文艺现象,在中国的文艺史上是罕见的。

这种文艺现象的出现,是对“五四”以来的新文学传统的全面颠覆。上个世纪初发生的以陈独秀、鲁迅等思想先驱为先导的新文化运动,是中国社会冲破封建意识形态、打破封建主义文化禁锢的一次伟大的文化运动,是表达中国社会进步要求的,代表中国先进文化前进方向的文化运动。正是这次新文化运动,开辟了中国文化的现代化道路,并随历史发展形成了新文化与新文学的传统。这个传统的核心是反封建,反“吃人”的礼教。封建社会本质上是“礼教”社会而不是“法制”社会,“礼”的本质是“分”,分出等级,君臣父子夫妇就是等级,就是主奴贵贱智愚关系,就是后者对前者的愚忠关系。而新文化和新文学恰恰是提倡个性解放,人格平等,提倡新道德,提倡科学和民主,一句话,提倡新的文明。从鲁迅的“呐喊”开始,经过近一个世纪无数仁人志士、无数学人及艺术家与封建愚昧的殊死斗争,总算使中国文化走出了封建主义的阴影。但不曾想到,时至今日,封建主义的幽灵又借着“古装”通过“皇家”与“豪门”在人们的眼前活灵活现。这些数量可观的影视剧至少从三个方面对来之不易的新文化传统构成了瓦解:

一、对现代人格平等观念的瓦解。在这些作品中几乎看不到具有完整人格的“人”,你看到的不是“主子”就是“奴才”,不是“主子”的颐指气使,就是“奴才”的卑躬屈膝。在帝制下,只有皇帝是主子,只有皇家的血脉是主子,普天之下的人都不是“人”,都是皇家的“奴才”,无论你是大臣还是嫔妃,更不用提那废人太监。在豪门中,那仆人丫鬟以及妻妾也不过是伺候主子的奴仆。封建社会,尤其是那宫廷与豪门中,等级森严,是专门生产奴才的地方,封建主义文化的功能就是把人变成奴才,变成奴颜媚骨。问题不在于封建社会是如此,而在于我们今天不是站在人格平等的现代文明立场上审视如此的历史,相反,是对这种早已失去了合理性的历史存在的美化与激赏,对这种社会形态和行为方式中所潜在的文化观念的肯定与复制。我们不妨听一听编剧如何说:“我在写《康熙王朝》时,并没有明确的肯定或否定的理性支撑,而是感性的。有人认为《康熙王朝》是对皇权的肯定,对皇权为中心的世界的膜拜。其实这是这类题材必然带来的‘副作用’……由于我是以康熙为本剧的核心,显然要给他贯注作者个人的情怀,赋予更多的内涵,使他尊贵起来,不可能写上许许多多残暴的东西,卑鄙的东西。我也写了权术方面的黑影,但他基本上是最核心的人物,他起码具有英雄气,他的帝王气大于痞子气。在观赏效果上,有人可能以为是对君王的崇拜啦什么的,我要说消解这种理解,完全要靠观众自己的素养。你不能怨我没多写康熙很多非人的一面。如果写小说,我会,但搞电视剧不会。原因很简单,那会影响收视率。”(朱苏进《与“康熙”同行》,载《解放军文艺》2002年第6期)那么,这种为了使皇帝“尊贵”起来而有意略去其“残暴”与“卑鄙”一面的写法究竟会带来怎样的欣赏效果呢?有这样一条报道如是说:“某黑社会老大临刑前几天曾经说过,他很喜欢大清电视剧,有工夫还想看。”这是为什么?原来他把这些电视剧作为教育“兄弟们”的教材,他说:“看大清电视剧要有几个学习,一要学会忠君,皇帝至高无上。二要懂得上下有别,作好奴才,懂得绝对服从。三是背叛明主决没有好下场。”(载《作家文摘》2002年6月21日)这些作品能被作为“教材”使用,可见“教育”意义之大。也许还不只是“黑社会”把它们当教材。

二、对现代民主与法制观念的瓦解。封建社会是宗族社会,正如梁启超所说,“或为家族之国,或为酋长之国,或为诸侯封建之国,或为一王专制之国”,所谓改朝换代,不过是一个家族取代另一家族,“朝也者,一家之私产也。国也者,人民之公产也。”(梁启超《少年中国说》)所以,封建社会的朝代和现代意义上的国家完全是两个概念,一个是家天下,一个是人民国家;一个是宗族专制社会,一个是人民民主与法制社会。封建社会是典型的权力崇拜与君主专制社会,权力大于一切,所谓“王法”,不过是君主主宰他人的工具——“朕即法律”。因此,通过艺术形式对封建王朝、宗法权力的大肆表现,对于君主制与宗法制以及家长制下的生活的美化表现,就是对现代民主与法制观念的瓦解,是对现代政治文明观念的瓦解。且不说专制与集权的毒害,且不说将天下安危系于一人之身的帝制之弊,只说封建权力更替的非理性与无规则——胜者王侯败者贼,大盗窃国。每每权力更替,江山总免不了要摇几摇,轻者祸起萧墙,宫廷流血;重者山摇地动,血流成河,兴师动众,举天下人力物力而不择手段,阴谋与阳谋偕出,欺诈与杀伐无所不用其极,残酷与无耻无以复加,这不是愚昧和野蛮是什么?却还被我们作为“谋略”和“才能”欣赏着。这真是对现代文明的莫大讽刺。“五帝三皇神圣事,骗了无涯过客。”

三、对妇女解放观念的瓦解。妇女解放是现代历史进程中的重要内容,是反封建的结果。恩格斯说过,妇女的社会地位以及对待妇女的观念是社会文明程度的标志。我们知道《红楼梦》产生于清朝,它的巨大的进步意义之一就是改变了几千年来对待妇女的态度,肯定了妇女作为“人”的地位。然而相反,产生于当今的表现清朝社会生活的某些“古装戏”却继承了古老的妇女观念,以大男子主义为美,欣赏男人对女人的占有甚至亵渎。男人都是“爷”,打江山,走江湖,呼朋引类,刀光剑影,女人不过是他们的战利品,是他们“拳头”下的“枕头”,是他们欲望的牺牲品。你可以说那个社会就是这样,这是历史真实——皇帝三宫六院,权贵妻妾成群。那么,再现旧社会泥潭里这种腐朽生活中妇女的不幸命运,可对这种社会制度有所批判?可对她们的命运有所同情?可对男人的行为有所谴责?到底是要人们认识那个不合理的社会制度还是要人们重温男人主宰女人的旧梦?而作品分明表现出了对逝去旧梦的怀恋,对夫权的赞赏,男尊女卑的古老习惯在我们的审美意识中就这样顽固不化。

借“古装”而演“宫廷”与“豪门”里那些旧事,以美化和欣赏的眼光为逝去的旧梦招魂,借文化消费而向大众传播,已为我们的社会营造出了一种“权势”与“财富”交织崇拜、“主子”与“奴才”交相快乐的文化氛围。任何一种文化现象生成,都有其社会原因,令人深思,恕不深究。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种文化现象绝不是先进文化,它在本质上与科学、民主、法制、平等的现代文明观念是对立的。未来肯定不再是“皇帝”的时代,不再是“权势”崇拜的时代,而是和平与发展、科学与民主、人格独立与平等、契约与法制、人的思想进一步解放的时代。我们的艺术观念不能总是停留在“皇帝”身边,而必须与时俱进。否则,我们怎么能够进行文化创新?怎么能够代表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

(作者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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